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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是雅俗共赏

嘴硬

●战损受伤唐

●微all唐(自行避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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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凉席上,一位老人听着录音机里放的戏,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茶,抬起鹰一般犀利的眼,语气不善道:“别分神。”




        唐晓翼额角滴下冷汗,顺着下巴滴到领口宽松的衣领里,痒意逼得两股战战,可乘凉的老人再一次发出了警告,今天的第三次。他只能屏住呼吸撑一会儿,努力忽视弯曲太久双腿的麻木和双臂的紧绷,哦,还有头上顶着的那几碟盘子。




        前门传来响动,不一会便有人跺着步子走过来。唐雪皱着眉头看他的大孙子在被暴晒,再定睛一看竟然还顶着她刚买的白瓷汤盘,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抡了一下老头的后脑勺,骂道:“碗摔完了就用盘子?咱家还经你爷俩糟蹋麽!”




        老爷子骂了一句,大夏天的灶火难耐,干脆把气都撒到孙子身上,拿着戒尺就往外钻。“还多久练完?该吃饭了。”




        “再有半个钟头。”他挥了挥板子适应手感,忽然想到什么,拉住欲走的人,低声悄悄提醒道,“等等你别管晓翼啊,好不容易磨出来的性子,叫你一宠,白折腾了。”




        “我知道。”唐雪瞅了一眼,抿着嘴又看了一会儿,小孩倔强的正视前方,就是不往这边看,还是心疼道,“都和你说了,咱家孩子用不着这么个教法,都多乖巧,非要整这些封建大家长作风,上次亚瑟来的时候也是,抓着晓翼在堂口就揍开了,哭成撕心裂肺的那个……”




        “行啦!别说了!”老人挥挥手,有些心虚地背着手走开,向着院子走去,唐雪老远的见着院子中心的小人打了个寒颤,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离开,就听到戒尺撕开热风抽在布料上的声音,隔着两扇木门还极其响亮,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




        那天午饭,唐晓翼一口菜也没吃,只按着规矩把自己碗里的米扒拉干净,脸贴到枕头上就开始嘶气,晒伤和戒尺抽过的地方开始红肿,瘀血狰狞的凝着,在白净的皮上尤为惨烈。突然想起来隔壁大婶家孙子手上肉刺破了都要被哼唧安慰好久,盘腿思虑一会儿,眼眶好像有变红的征兆,故作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气音,“烦死了。”




        下午照例是书房谈话,檀木香扑满了整间书屋,身上还痛的小唐完全没有集中精神,端起书遮住自己一张臭脸,把白眼翻到天上去。老头见状,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劝:“晓翼,咱们聊。”




        嚯,上午还是铁面无私包公清,现在就便知心忘年交老友,糊弄鬼呢?真当小孩这么好骗,给个巴掌给个甜枣跟训狗一样就行?唐晓翼从书后面探出半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成啊爷爷。”




        “我知道你想去浮空城,走你爹的老路,那可不好走啊。”老人叹口气,“海啸、毒蛇、严寒、饥荒,还有沙漠是最为难熬,孤身一人会让你陷入迷茫,你必须小心翼翼保留盐分,可对于这吃人的沙漠大地宛如徒劳无功,干渴难耐会让你疯狂和崩溃,而一旦你开始哭泣和叫喊,就代表你的心智已经被沙吞噬了,只有死路一条。”




        “是啊,没错。”唐晓翼点头,心里却道,我不会孤身一人的。他思绪千转,想到浮空城的冒险队考核是在今年九月份。




        许是看到孙子听不下去,老头手上青筋暴起,最后重重叹道:“总而言之,成为冒险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怕疼,不嚷嚷疼,娇滴滴的,听着心烦。”




        唐晓翼笑着答应,“行,知道了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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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不疼?”




        利鲁唑片和艾地苯醌的副作用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还同时加了别的支持疗法。护工紧盯着患者的手,时刻提防因为过度衰竭导致的自残现象,但栗发的少年只是用食指不断敲打着什么音节,并未理会。




        过去的每天都是这样,要么就是看书,要么就是神游,问他身体状况也是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冷漠的好像不是自己发病一样。不知过了多久,药效终于开始发作,他开始慢吞吞的起身,毫不客气地拍开了想要帮忙的护士的手。一只插满针眼变得乌青的胳膊,推人的时候力气倒是不小,护士长索性来硬的:“小朋友,我们也是关心你,不至于这么大戾气吧?”




        男孩已经坐起来,艰难的伸手捞过一本书,抬眸冷冷地看过去。




        半响,正当护士长要开口继续教育时,他冷笑道:“我残废了?还是哑巴了?需不需要帮忙自己不知道?板着脸跟个圣彼埃尔白毛海雕一样,你过来被一群人围着没戾气?你是动物园的猴子还是马戏团的耗子?闲的没事就去找点事干,别在我这边耗时间划水摸鱼。”




        有几个站着的人面面相觑,被戳穿了心里的小九九,颇为尴尬的挠着头皮,领头的护士长好像还要在辩驳几句,刚出半个字,就被狠狠打断:“工牌号6457974623,再说一句我就直接投诉。”




        唐晓翼垂着头道:“内容就是......打扰患病休息并发生口角,试图对刚刚服用艾地苯醌精神不正常的病人进行暴力行为。”




        “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乔治在门口听完了整场闹剧,把水果篮推到唐晓翼怀里,静默两秒后,不自然地扭开头,低沉道:“怎么样了?”




        后者甩了甩胳膊,“还能活。”




        他便坐到一边的凳子上,开始剥橘子,边剥边注意到那人小臂上的淤青,有的针眼已经呈灰不溜秋的鸦青色,有的却好像随着血管充血鼓包了,微微地跳动着,肿胀的恍人。明明之前在学校里也经常受伤,却没一次让人寒心到这样......乔治把剥好的橘子塞到人手心,突然问:“疼不疼?”




        其实答案时显而易见的,他见过唐家那一套规矩,折磨出来的小孩倔强的就算砍掉手指也不讲疼字儿,只是唐晓翼反正也恃宠而骄这么久了,憋不住了喊个疼,他也稍微舒心一点……乔治默默屏气,却听人嘴里嚼出酸甜橘子汁,含糊道:“不疼。”




        乔治沉默好久,不敢抬头再看一眼,把橘子皮攥得发粘,酸气直冲钻到七窍,发痒得刺激出来液体,又被什么作祟装作不经意的拭去,他缓缓点点头:“嗯,好生休养,早些回来。”




        “哟,会长大人这么盼我呢?”


 


        “滚回来收拾你的狗窝。”乔治翻了个白眼,临走前扫了遍四周的病床,唐家不拘小节,自然没在住处上多优待,但绝症患者病房的大小可观,四张床位间有隔层,私人空间对这个邋遢鬼来说足够。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乔治眯起眼睛,另外三个家伙聚在一起偷偷往这边看什么?




        唐晓翼已经慢吞吞地缩到床单上,抱着一团被子翻小说看,用脚趾给乔治打招呼“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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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什么?”




        “雕题国南部沙堡里发现的秘境珍宝,壁画上刻画其面皮,身刻其肌而青之,或若锦衣,或若鱼鳞之物,咳咳咳咳!”




        亚瑟迅速呼叫急救人员,有条不紊的操作着应急措施,可自己却心慌意乱,碍手碍脚地被人护送出来,脑袋里嗡嗡作响,不断回忆起刚刚唐晓翼面色铁青的进门,把沾着血渍的项链递过来的样子。




        “我和飞飞都觉得,这和亚特兰蒂斯或者蒙哥马利家族有什么关系。”唐晓翼抽了抽鼻子,红色的血水开始往下淌,被粗暴的一把捏住,还是流得满手都是,很快便顺着胳膊淌到一份稿纸上,晕开,罪魁祸首向后踉跄了一下,晕乎乎的,“对,对不起。”




        亚瑟站了好久,管家纠结地凑过来传消息,听说唐晓翼的羽之冒险队剩下的唯二成员于飞飞在回程的路上去世了。他也只是闭上眼睛,忽然伸手道:“晓翼弄坏的稿纸,我还重新写,是哪一份?”




        管家俯身道:“巴尔赫里昂争议仲裁申请书,您要先换一间书房吗?急救恐怕没那么快结束......”




        “没关系,就在这里,给我纸笔吧。”亚瑟干涩的陈述,继而便站着重新誊写那一份,没有桌椅,原本隽丽字迹也砸了不少,他麻木而固执的重复着一个动作,直到听到屋内,惊呼声和难耐的喘息,虚弱的呻吟和抗议,不断挣扎的泣音,才倏地反应过来。




        轻飘飘的纸落到地上,巨大的悲伤猛然间涌上来,亚瑟心想,晓翼不能死,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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